第十三章      古城歌妓

    罗蒙真是有点受宠若惊了。芸娘对他嘘寒问暖，真是关怀备至。他求助地看着大春，大春扭过头不理他，他正吃醋呢。

　　罗蒙心想，还是得找个机会和芸娘说清楚，自己是有女朋友的人。

　　午后，他们进了古道城（后称古城）。虽然城外十室九空，古道城还是很热闹，货架上的物品比较齐全，逛街的人也很多。

　　罗蒙道：“看来这个古道城的父母官还是挺不错的，古道城真是治理有方啊。”

　　芸娘微笑道：“蒙哥哥，你有所不知，这个古城县令好大喜功。他不准老百姓呆在家里，每隔三天就要求老百姓盛装出门，对于衣衫不整者一律抓进牢房拷打。老百姓们就算口里没有吃的，也要买几件好衣服。他还规定商家天天出摊，不管有没有人买，一定要保证每样货物都有。他制造了这一片虚假的繁荣，好为他加官晋爵铺路。”

　　罗蒙盯着芸娘说道：“看不出，你见识颇广啊。”

　　芸娘笑道：“蒙哥哥，那是因为你和我接触不多。你和我接触多了，就会发现我这个人还是有很多优点呢。”

　　罗蒙赶紧住嘴，他实在受不了芸娘这种比熟糯米饭还粘乎的话。

　　其实在别人耳里听来，芸娘的声音可谓仙乐。霍儿施老家在苏州，说的是苏州话。其最大的特点就是“软”，尤其女孩子说来更为动听。语调平和而不失抑扬，语速适中而不失顿挫，有些低吟浅唱的感觉。

　　芸娘做向导，领着大家来到一家客栈。大春奇怪地看着芸娘，她什么时候来过古城，对古城交通如此之熟。芸娘以前可是和他说过，一辈子没出过小渔村。

　　店中的小二小跑着过来，微微鞠躬道：“几位客官，是打尖呢？还是住店？”

　　芸娘道：“住店。”

　　大春拉了她一下，道：“你说什么，吃完饭我们就赶路。”

　　芸娘摇着头，道：“不嘛，难得出来，古城县城又这么热闹，玩几天再走。我还有好地方要带你们去看呢。”

　　饭后，芸娘拉着罗蒙逛古城，罗蒙拼命向大春挤眉弄眼，大春装着没看见，罗蒙顺手把小柱子拉走了。

　　小柱子这几天已经和芸娘玩熟了，甜甜地叫道：“芸姐！”

　　芸娘这个姐姐也不白捡，给小柱子买了衣服，还给罗蒙买了，逼着他换。罗蒙不换，她就又哭又闹。她撒娇的样子真是可爱又刁蛮。

　　罗蒙想到自己这身二十一世纪的衣服确实不伦不类，已经惹来不少好奇的眼球，只好换了。现在的罗蒙，走在大街上，已经是翩翩贵公子了。罗蒙不满这种衣服，又走回去换了身劲装，颇有几分少侠的派头。

　　三人转到一家歌坊门前，门前围满了人，人群中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、脸上扑着厚厚的粉的女人煽情十足地说道：“大叔大婶，大哥大嫂们，我红袖坊可是古城首屈一指的大歌坊，昔日霍儿施可是古城的头牌歌妓。可惜霍姑娘另攀高枝，我也只能挥泪割爱。”她假惺惺地擦了擦眼睛，又说道，“你们家有相貌俊美的女孩，只要送到我们红袖坊来，我兰姑保证让她成为第二个霍儿施，第三个，四个，五个，六个，七个，八个……”

　　一个女孩挤进去，羞涩地道：“兰姑，你看我能报名吗？”

　　如果不是有人打断了她说话，兰姑只怕还要充满骄傲地数下去，她瞅了瞅眼前的女孩说道：“嗯，身材倒是不错，长得也可以，不知嗓子怎样，能不能唱两句？”

　　女孩嗯哈两声，刚唱了两个音，众人顿时捂住了耳朵，没想到她说话声音还算甜美，唱歌却实在难听，一点调子也没有。就是乌鸦的叫声也比她的歌声好听多了。

　　兰姑叹息道：“唉，真是枉费了一副好皮囊。”

　　女孩面红耳赤地钻出人群走了。

　　接连有几个女孩报名，兰姑都不满意。

　　忽然有天籁般的声音响起，芸娘轻启朱唇，哼着一支小曲。

　　兰姑的目光落在芸娘身上，眼睛顿时发亮，她分开人群，走到芸娘跟前道：“姑娘长得就像个仙子似的，歌又唱得好，想不想加入我们红袖坊？”

　　芸娘微笑道：“想是想，但我真的能行吗？”

　　兰姑道：“能行，能行，姑娘要是不行，这天底下就没人行了。姑娘刚才唱的这首歌，当年霍儿施也唱过，要不是姑娘样貌和霍儿施没有半点相似之处，我还真以为霍儿施又复活了，不不不，又回来了。”她差点说漏了嘴，顿时一阵心寒。对于司马坚弄的那档子事，她心里是清楚的，直叹霍儿施没福，也咒司马坚禽兽不如。

　　芸娘拉着兰姑的手，亲昵地道：“既然兰姑看得起我，我就在红袖坊呆几天试试。”

　　罗蒙忙道：“我们不是还要去太原吗？”

　　芸娘摇着罗蒙的胳臂道：“蒙哥哥，去太原不急，让我玩几天再走。”她一边说一边跟着兰姑进了红袖坊。

　　罗蒙头大了，芸娘这是怎么了，性情大变。他交待小柱子寸步不离地跟着芸娘，自己回到客栈，和大春商量对策。

　　大春躺在床上，正在怄气，生芸娘的气，生罗蒙的气，也生自己的气。罗蒙喊他，他面朝里，装着没听见。

　　罗蒙把他拉起来说道：“你别庸人自扰了，我和芸娘之间是不可能的。在我那个时代，我有一个女朋友，我很爱她，心里再也装不下别人。”

　　大春翻身坐起来，道：“你说的是真的？”

　　罗蒙往他肩膀上擂了一拳，道：“我骗你有意思吗？倒是你自己别跟个闷葫芦似的，太不该了，喜欢人家就明说吗？”

　　大春呼地跳下床，往外就走。

　　罗蒙追在他身后道：“你去哪里？”

　　大春道：“我去找芸娘，向她表白。”

　　罗蒙道：“你知道芸娘在哪里吗？”

　　大春摇摇头。

　　罗蒙也摇摇头，道：“看不出你这个人外表挺精明的，碰到和恋爱有关的事情却像个弱智。”

　　大春跟着罗蒙走了，听罗蒙说芸娘加入红袖坊了，这又是一件让他吃惊的事情。他还从来没有听过芸娘唱歌，听罗蒙说芸娘唱歌好听极了，他不禁暗暗责备自己，自己以前对芸娘了解太少了。

　　如今霍儿施上了芸娘的身，身为古城第一歌妓，往后霍儿施让他们吃惊的事情还多着呢。

　　走进红袖坊，坊内空间可谓利用到极致，装饰美仑美奂。中间一个高台，十平方左右，台下四周各设有二三百个座位。

　　这是普通座，贵宾座须上楼，一个贵宾座一个格子，可以俯视台上，有专门的侍者供应开水，瓜子。贵宾座的价钱自然是贵，一个座位十两，不是白银，是黄金。

　　红袖坊在古道城是有名的娱乐场所，不少有钱的公子哥前来捧场，他们的口头禅就是：“不在家就在红袖坊。不在红袖坊，就在去红袖坊的路上。”可见红袖坊在古城的地位。

　　兰姑失去霍儿施后，是真正心疼了一把。现在突然遇到了个可以代替霍儿施的芸娘，她又像捡着了宝。

　　兰姑让芸娘跟着乐师走了几个舞步，芸娘舒腰摆臀，曼妙无比。芸娘不用调教，就能登台。她更加欢喜，心里直唤阿弥陀佛，菩萨保估。

　　兰姑忙着差人往门前贴海报，把芸娘夸得自然是天上少有，地上绝无。

　　芸娘在兰姑的调教下排练晚上的曲目。只见她水袖流转，步法轻灵，朱唇轻启，天籁之音便如小桥流水般缓缓地流淌。

　　大春直看得目瞪口呆。一曲完毕，他还在发愣，罗蒙于是捅了他一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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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四章      情吻笙歌

       出来时，大春可谓雄心壮志，可到了紧要关头，忽然有点张口结舌，别别扭扭地说道：“就在这，当着这么多人，有点不好吧。”

　　罗蒙给他打气道：“人多才好，告诉所有人你喜欢芸娘，你不知道芸娘她会多荣耀。”

　　大春迈步向前，又回头看看罗蒙，罗蒙冲他挥手说：“去呀。”

　　终于，大春下定决心，像个勇士一样冲上台。他拉住芸娘就走，芸娘挣扎着说道：“你干什么呀？”

　　大春咬着嘴唇道：“我有话和你说。”

　　罗蒙在台下听见，急得想要蹿上台来。

　　芸娘就是不跟大春走，道：“你有话就在这里说，我还要排练呢。”

　　大春回头看看罗蒙，罗蒙嘴巴张得大大的，恨铁不成钢地叫道：“说呀！”

　　大春又环视一圈红袖坊，每个人都好奇地看着他，兰姑过来推着大春，嚷嚷道：“你这人怎么回事，有话又不说，我们家芸娘现在时间可是珍贵得很，和你这种人耗不起。”

　　大春没有理会兰姑，盯着地下，下定决心说道：“芸娘，原谅我以前对你关心不够。不是因为罗蒙，我不会知道自己有多么爱你。我这次来，就是想要和你说，我爱你！”

　　芸娘惊呆了。我们知道，芸娘已经被霍儿施鬼上身，站在大春面前的其实是霍儿施。虽然她知道大春这些话不是对自己说的，而是对芸娘说的，依然很感动。她见过的男人多了，大多是逢场作戏的纨绔子弟，像大春这样憨厚、真诚的汉子实在少见。她知道，这种人一旦爱上一个人，就是地老天荒，海枯石烂。

　　她忽然有了一种冲动，这种冲动很强烈，以致于她的心无法控制，她深情地注视着大春，充满期待地说道：“大春哥，你说你爱我，我怎么能相信呢？你可以吻我一下吗？”

　　大春愣住了。他怎么也没想到芸娘会说出这种话，他想过芸娘会恼怒，会嘲笑，或者会高兴，会答应他，可他没有想到芸娘居然要求他吻她。而且是在这样的公众场合。

　　他的眼睛又求助地看着罗蒙，罗蒙兴奋地大叫道：“吻她！吻她！”他当然需要高兴，由他导演的戏就要进入高潮了。

　　在罗蒙的鼓动下，红袖坊的人也跟着叫起来：“吻她！吻她！”他们的手臂举得高高的。

　　大春抬眼看着芸娘，她的眼睛里燃烧着渴望，不像和他开玩笑。他走上前一步，情不自禁地抱住了芸娘，将嘴唇轻轻地印在芸娘的嘴唇上。

　　大春虽然吻的是芸娘，可所有的感觉都是霍儿施获得，她不由得紧紧地抱住了大春，和他吻在一起。以前霍儿施也曾遭纨绔子弟亲薄过，但那种吻并不能让人愉快，还生满厌恶，每次都要奔回后台，狂洗脸、漱口。可现在是她主动索取的，感觉自然不一样，虽然大春唇齿间还留着中午吃的大蒜的味道，她却浑然不觉。

　　两个人都是初吻，所以吻得有点点蹩脚，可是爱情是人类共有的语言。他们彼此都交出了自己的真心，他们的吻也就渐渐从内心的紧张升华到兴奋。这是激情滚滚的一吻，幸福的快感充盈全身。

　　即使这种幸福只是短暂的、暂时的，但以后的无穷岁月里相信他们回想起这一幕，都会露出会心的微笑。

　　良久良久，他们才意识到吻得太久了，惶恐地松开手。发现人们都像被提着脖子似的头向前伸着，看到他们松手都露出意犹未尽的神情，齐声说道：“继续啊。”

　　俩人互相看一眼，羞涩地笑了。

　　大春不让芸娘在红袖坊抛头露面，芸娘自然不肯。

　　霍儿施上芸娘的身，就是想通过芸娘接近司马坚，给自己报仇。而司马坚是个酒色之徒，是红袖坊的常客，呆在红袖坊是接近司马坚的最好办法。

　　她的心思当然不能告诉大春。她和大春约定，她就在红袖坊玩三天，三天之后一定上路。

　　大春还要坚持。罗蒙说道：“女孩唱歌是好事情。在我们那个时代，女孩想要出人头地，唱歌、演戏是最热门的途径。”

　　芸娘来了兴趣，问道：“你们那个时代很多女孩唱歌吗？”

　　罗蒙说道：“是呀。”接着，他教芸娘唱了很多流行歌曲，芸娘兴奋极了，她决定今晚登台就唱流行歌曲，一定能给观众全新的视听享受。

　　除此，罗蒙还教了芸娘一段街舞。街舞动作是由各种走、跑、跳组合而成，极富变化。并通过头、颈、肩、上肢、躯干等关节的屈伸、转动、绕环、摆振、波浪形扭动等连贯组合而成的，既注意了上肢与下肢、腹部与背部、头部与躯干动作的协调，又注意了组成各环节各部分独立运动，很具有观赏性。

　　罗蒙也只是会几式简单的舞步。即使如此，霍儿施也很惊喜。相信这次演出，一定能震动古城。不，震动整个中国历史。

　　罗蒙有些郁闷的想，中国历史没把这一幕记下来，是芸娘没有表演呢？还是史官不负责任？

　　红歌坊，张灯结彩，为了芸娘的第一次上台，兰姑可是做足了文章。贵宾楼上座无虚席。

　　芸娘环视贵宾席，司马坚就在正中间一格楼上，他肥脸上一双斗鸡眼，死死地盯着芸娘。芸娘轻蔑地一笑。

　　乐师奏起了乐曲，芸娘轻移莲步，唱了一首小曲，立刻博得观众掌声雷动。

　　司马坚也不禁拍手叫好，芸娘歌喉宛转，就像那百灵鸟的叫声，他忽然想起死去的霍儿施，也是这般天籁之音。可惜自己费尽心机也没有得到她，想到这里，司马坚心里很是不爽。

　　芸娘下台换了一套衣服，是罗蒙精心为她设计的演出服，是按照现在的女歌星的台服设计的，特意将她本来小巧玲珑的胸部往里挤压，露出的乳沟足有三指深。因为这件演出服，大春很是埋怨了罗蒙一阵。

　　罗蒙心想，这还只是露乳沟，要是带你带二十一世纪走一走，看看脱衣舞，你怕是要说“世风日下，不堪入目”吧。

　　芸娘边唱边跳，青春气息十足，唱的正是现代颇为流行的动感歌曲。

　　顿时，观众们屏息凝视，都被这另类却又新奇的表演吸引了。表演结束，观众们还未回过神来。过了片刻，全场爆发出排山倒海的掌声。

　　芸娘满意地笑了，她注意到司马坚脸上洋溢着发现猎物时的笑容，他手一招叫来了侍者。然后，一个写着司马坚名字的大花篮就出现在了台上。

　　观众们如痴如醉，缠着芸娘又表演了几首歌曲，直到兰姑上场解围，全场作揖道：“芸娘累了，需要休息休息。”观众们才恋恋不舍地离去。

　　芸娘回到后台换衣服，司马坚正满脸堆笑地等着她，他向她表示祝贺道：“芸娘表演得真是太好了，这是本官有生以来看过的最激动人心的表演，本官今天真是来得太值得了。”

　　芸娘佯装看着兰姑，兰姑介绍道：“这是父母官司马大人，司马大人是咱们红袖坊的第一贵客，红袖坊多亏有他捧场。”

　　司马坚插话道：“本官对芸娘仰慕至极，想请芸娘吃顿饭，不知芸娘肯否赏光。”

　　芸娘点头道：“司马大人有命，小女子焉敢不从。”

　　司马坚拍掌，笑道：“芸娘真是痛快，明天中午，我派人来接芸娘。”

未完待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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